30.04.2010
◎觀察生活
Nice，學友真的很nice。拍照時他隨意地擺出post，而且一臉悠然自得，但帶點cool的表情，很沉默，沒有半句多餘的話；到做訪問時與他對望而坐，他認真而準確地回答每條問題，工作人員安靜地站立一旁，氣氛一時間顯得有點嚴肅，幸而隨着話匣子打開，學友的親切作風又回來了。我們由他的新片《月滿軒尼詩》開始談起，一套發生在灣仔軒尼詩道上的都市愛情小品。片中學友飾演年過三十的單身電器店少東阿來，與母親（鮑起靜飾）相依為命，雖不至大富大貴，但總算生活無憂，生活平平穩穩，卻沒有經歷，學友笑言角色十足十是「裙腳仔」。「阿來從小到大都有母親照顧，甚麼事也由她作主，整個人都『廢廢哋』。 」學友抹去嚴肅表情，輕鬆地邊說邊笑。
多年來，學友拍了不少喜劇作品，他演繹的絕大部分都是都市小人物，是他對這些生活化題材特別情有獨鍾嗎？「也是的。平日我喜歡看人，會在街上觀察不同的人。創造角色很好玩，但演生活化的角色則更易令人信服。其實拍喜劇或嚴肅題材我也沒所謂，以前拍喜劇多，可能和我的性格有關，我本身也是『癲癲得得』。（筆者：但你向來給人很穩重的感覺。）只是在這行做得久了吧！」學友放聲大笑。「所以做喜劇我沒有甚麼障礙，起碼可以掌握節奏，這點很重要，不知是否與唱歌有關。」
演喜劇手到拿來，但在演繹過的角色中，較令學友印象深刻的，卻是吳宇森電影《喋血街頭》裡的輝仔一角。「其實演繹每個角色也要花心機做準備，而且在現場面對不同對手，就要為自己做適當調整。較深刻的有《喋血街頭》的輝仔，演出前我要花時間思考和創造角色的人物性格。有一幕輝仔中槍不死但神智迷糊，這些戲需要多點想像，所以我在演繹中加入了一些痙攣動作。」
◎我只是業餘演員
學友說，面對不同對手，就有不同演繹。這次在《月滿軒尼詩》裡他有兩位親密對手 - 飾演相睇宅女愛蓮的湯唯，以及老媽子「鮑姐」鮑起靜。兩位在片中的演出都甚為搶鏡，前者更令人眼前一亮，學友亦同樣對兩位對手讚不絕口。「湯唯是一位很用心的演員。這次她要用廣東話演出，全部自己講。遇上不明白的字眼，她會很用心學習，每場戲也會花時間做預備工夫，是一位很好的演員。」至於上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后鮑姐，學友笑說她戲裡戲外也是眾人「媽打」。「鮑姐是一位很有經驗的演員，和她合作相當舒服。她也像一個媽咪，第一次見面她已買定東西請大家吃，演戲時則非常認真。」
學友近年產量很少，只在電影如《十月圍城》中友情客串，對上一次以男主角身份上陣已是六年前的《如果．愛》。踏入虎年，學友再次施展「神枱級」的超然魅力，2010年的上半年還未過，學友已接連有三部電影上畫，主演的新片部部叫座，連好友曾志偉也不諱言表示，之前誠邀學友擔綱《七十二家租客》是希望借助學友的知名度，帶出一眾演員後輩。「志偉說要用我來帶出新演員，其實我覺得很奇怪。」學友笑着說：「我常常說我是個業餘演員，在電影中，要用我起帶頭作用，實在有點牽強；反而志偉本身拍過那麼多電影，甚麼崗位也做過，他才最有資格帶領新人。況且，那是一部群體合作的電影，沒甚麼誰帶領誰。」
然而對新一代演員歌手，學友坦言自己已經「out out哋」，久未緊貼市場。「香港歌手中，我知道的名字有方大同，台灣則有王若琳，但他們都不算是新人了，其他還有同公司的歌手，因為與他們有機會接觸；可是我對他們的音樂，其實不算熟悉。」說到香港電影界近年青黃不接的情形，學友直言數不出有哪些新人。
「電影方面其實和以前差不多，看來看去都是那幾位演員，不外乎是古天樂、謝霆鋒，其他演員似乎又相差一段距離，再說下去真的不知道可以講誰。」
◎「歌神」的風景
從業餘演員回歸「歌神」位置，在音樂上，今時今日的學友已到了令人景仰的崇高地位，他還有甚麼目標和夢想？抑或早已進入無欲無求的化境？「好想做真正的『歌神』吧。看看那感覺到底是怎樣的，被人叫得多，但自己知道不是，要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還差很遠，起碼對音樂要有更多了解。」
做歌神，除了要對音樂了解，還要有與眾不同的廣闊眼界，以及勇於突破自己的膽識。這次學友在新專輯《Private Corner》放下流行音樂的包袱，做了爵士樂初嘗試；此外他還捨易取難，堅持以廣東話作演繹，不但成為本地樂壇一則大事件，在許多人眼中更可說是偏向虎山行。
撐廣東歌
聽畢整張唱片，相信許多人心目中的最大疑問是——為甚麼唱慣流行曲的學友，會有玩jazz的念頭？「我希望做一張舒服和無負擔的唱片，不用再嗌生嗌死，用國語說即是『灑狗血式』的唱法。至於所謂的負擔，就是擔心這張專輯的音樂和以前如此不一樣會否影響銷量，其實只要不去想就不會擔心。」
調轉傳統先後次序
在音樂上，學友慶幸自己達到目標，做出令自己和別人也舒服的唱片，因為jazz是他心目中最舒服、自由和沒壓力的音樂。只是廣東話音調硬而「掘」，用以演繹輕柔的爵士音樂難度極高，所以一直以來，用廣東話做爵士音樂的人寥寥可數。此外，在這個香港電影都要落力迎合內地觀眾口味的時代，廣東碟與國語碟的市場更可以說是「蚊脾同牛脾」，他還直言曾有行內人勸他做國語碟。
「是的。在我認識的語言中，廣東話是最不自由的。小時候我們唱聖誕歌『平安夜，升仙夜』（平安夜，聖善夜），字音和意思完全不符，因為廣東話只要在字音上有輕微改變，聽起來的意思便完全不同。所以做這張唱片時，我先唱melody，先給它jazz的感覺，然後才到文字，把傳統的先後次序調轉。有時先收到歌詞，我們會按曲調把詞稍作修改，工序多了，但不是做不到。我把新歌拿給資深爵士音樂人聽，他們說效果OK，而整個製作過程也比我預期中順利，錄音時的困難沒想像般大。」
Jazz很講求味道和樂手演繹時的默契，為了得到最理想效果，學友和監製杜自持在馬來西亞找了一班很有經驗的爵士樂手，幾乎整個rhythm section都在當地同步錄音，把馬來亞懶洋洋的熱帶感覺完全滲進每個音符之中。學友對完美的追求和敢於突破的膽量，實在不得不叫人佩服。
◎做好自己，尊重自己
本地樂壇近年情勢告急，唱片銷量急跌，年輕人習慣網上下載，但絕大部分都沒有合法授權。歌曲沒銷路，音樂人少了資源做好音樂，製作日漸流於公式化，樂迷提不起聽歌的興趣，寧可非法下載⋯⋯如是者成為惡性循環，樂壇由盛轉衰。經歷過樂壇最風光的年代，現在置身景氣最壞的年代，學友對歌手、對樂迷的寄語是四個字——互相尊重。
「首先，我期望樂迷能尊重音樂，尊重大家，也尊重自己，別再非法下載歌曲。現在的情況已不是大家在金錢上能否負擔得起的問題，合法下載歌曲和手機鈴聲只是幾塊錢的事，不是付不起的價錢，而是香港消費者的觀念需要改變。有很多人說買CD和合法下載很老土，但這是正常和應該做的事，講的是合法和不合法的分別，若大家把一件不合法的事當作時尚，這觀念很有問題。而且做這件事會傷害其他人，也會傷害整個行業，沒生意，就不能有蓬勃發展，從事這行業的人自然會減少。」
不要放棄 vs 做好本份
那作為樂壇一分子，學友認為大家可以做甚麼？「我覺得不論是唱片公司或歌手也要做好自己，這亦是我做這張唱片的原因之一，就是把音樂做好，讓樂迷知道我們的確用心去做，然後appreciate我們的努力，願意付錢購買唱片或合法下載。總之，作為歌手和唱片公司的，不要放棄；作為樂迷，就要做好本份，大家一同努力。」如此美麗的畫面，希望不久的將來便能看到。
Text : Karen Hon
足本訪問請見ELLE men 雜誌 Spring/Summer 20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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